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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君入我无头瓮(九)(2 / 2)

  就在我眼前,那浑身上下被黑布包裹着的“试拳恶人”忽然凭空消失,我眼睁睁看着他化作烟尘,不见踪影。

  天底下即便有高深的轻功,亦或是别的秘法,这种瞬间消失的招数也闻所未闻,上一瞬尚在运功杀我,更何况我未曾感觉到他的气息出现波动,多半不是他主动所为。

  可若是旁人所为,那更是骇人。

  我被惊的愣了半晌,却发现善思方丈周遭气息已然平息,此刻正一手持禅杖,一手立在身前,上头挂着一串佛珠。

  他脸上不见波澜,似乎不足为奇,只是抬头望了望天,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莫名的叹了一口气。

  而后,善思方丈转身,只字不提论道之事,很快便离去。

  来菩提寺祈福本就是给梅婉儿出手的机会,如今她以出手,我的计划却尚未成功,如此,便没有待在菩提寺的必要。

  可在我与善思方丈告辞时,清无和那几个跟着他的和尚回了菩提寺,我们双方不期而遇。

  今儿天好,不比那天晚上在云来客栈初见清无。清无着了一身僧衣,全身都素的紧,唯有那两片唇瓣,红的滴血,比樱桃还饱满几分,甚是诱人,完全不似一个侍奉在佛祖跟前的僧人。

  他这样,如何迈出红尘?

  清无也认出了我,先是一怔,随后转了转手中的佛珠,沉吟片刻,方才迈步上前,笑盈盈的问:“如女施主这般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,也信佛么?”

  我定定的看着他半晌,才启唇答:“小师父言重了,我自有我的道理。”

  清无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,然后被他收回去,他看了一眼善思方丈,然后才看向我接着道:“你的道理兴许并没有道理,施主,这一切皆乃虚妄,你如今所为已是在强人所难了。”

  清无这段话说的深奥,似乎别有深意,我欲细问,却听见善思方丈不大不小的轻斥了一声:“清无,慎言!”

  清无是菩提寺中唯一一个不惧善思方丈的,听见这声轻斥,他也不过微微挑眉,敛了些许桀骜,而后看着我认认真真的道:“施主,逆天改命终究是行不通的,倘若执意如此,只怕往后的苦果,施主负不起。”

  逆天改命?

  我何时如此?

  清无却不再开口,再上前一步,搀着善思方丈,一同往寺庙里头而去,善思方丈半是无奈半是训斥的低声对清无说了一句话,倒叫我听得真切。

  他说:“你明知这一切女施主并不知情,即便你与她说又如何?女施主亦被蒙在鼓里,你这样,不仅警醒不了这女施主,更怕是会触怒那人啊。”

  他们究竟知道什么?

  要不要留下来问问?……我踌躇不决之际,他们却已进了寺中,两扇大门缓缓关闭,显然是断绝了我的心思。

  菩提寺一别,我心无旁骛,回程便快了许多。

  刚入夜,我们便抵达了织罗城。

  这一路,都未再见罗带。我却无暇顾及这么多了,善思方丈和清无说的那些话,像是一块巨石,束在了我的身上,拉着我往下坠。

  而我脚下,是一个深渊。他人即是万丈深渊。

  我必须尽快成为梅婉儿的深渊,让她再也翻不了身,而后,才能爬出去,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,用沈又的身份。

  皇宫极静,如一汪死水。

  我顾不得那么多,骑马冲进大殿,直奔御书房而去。

  这个时辰,容情应在处理政务。

  再者,离医师会结束不过数日,诸国使臣尚未离去,那背后虎视眈眈之人也尚未露出马脚,即便他再怎么想纵情声色,也该在御书房做做样子,不然只会寒了人心。

  果不其然,御书房的灯亮着。

  门口的侍卫板着脸,见我横冲直撞过来?便一把抽出长剑,锃光瓦亮,却拦不住我。

  我见了他们,轻轻眨了眨眼睛,一只手暗自戳在自己的伤口上,脚下一歪,便从马上摔下来,连连滚了好几圈。

  直至接近那两个侍卫,我这才奄奄一息的稍抬头,道:“本宫是……韶妃!本宫要见皇上……!”

  两人面面相觑,半晌,一人连忙去禀了,另一人虽见我有伤,却并不放心,上前将我拖起,半点不温柔的半搀半扣着,等待容情发号施令。

  容情很快便让我进去。

  他的脸色不大好,即便戴着那张人皮,仍能看出来。

  “爱妃这是怎么了?”容情冷笑道,“特地弄伤自己,而后到朕跟前卖惨么?”

  已经很接近事实了。

  但并不完全对,我在菩提寺遇刺,即便善思方丈护我周全,受伤仍不可避免,我只是加了点料罢了。

  “陛下……原来在陛下眼里,臣妾就是这种人么?”我悲痛欲绝,黯然垂首,趁这机会,又轻轻咬了咬舌尖,而后抬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