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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舞曲终了的那一刻, 钟虞正被傅聿生揽着腰, 顺着步子轻轻旋转半圈。然而两人还未站定时, 她后腰处就被一股力道撞了一下。

  “砰!”

  枪响之后, 大厅内尖叫声汹涌迸发。

  钟虞腿软跌入他怀中时只能看见男人线条明晰的下颌线, 他另一只手牢牢将她揽在怀里。

  电光石火间她明白过来开这一枪的是谁, 刚才后腰处的冲击明明就是后坐力!

  “加藤领事!”一声惊叫后, 无数声语气激烈的日语爆发开,似惊呼又似咒骂。

  “抓人!抢救!”

  陆充的亲卫一瞬间涌入,与此同时, 人群中忽然窜起一道身影将人群冲撞得四分五裂。

  “抓住他!”陆充高喊,“封锁大厅,一个人也不准走!”

  那奋起逃命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手.枪, 以至于目标格外明显但是普通人又并不敢靠近, 人群反而成了他避开那些亲卫的帮手。

  “待在这里,哪里都别去。”钟虞忽然被傅聿生握住肩膀, 对方低头定定地看着她, 语速快且坚定, “相信我。”

  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那人追去。

  钟虞下意识追了一步想叫住他, 然而理智压过了这种条件反射。她心跳如鼓, 僵硬地站在原地。

  “啊!”女人的尖叫声忽然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
  “爸!救我!”陆琼玉脸色煞白地被持枪的人勒住脖颈, “爸!!”

  陆充脸色顿变,“放了我女儿!”

  他身侧几个亲卫立刻就要上前有所动作,持枪者飞快转了枪口再度指向已经流血不止的加藤幸川。

  “不好!保护加藤——”

  话音未落, “砰砰”两声枪响再起。

  陆琼玉满脸眼泪, 忽然惊恐地瞪大眼,“爸——”

  原本有亲卫挡住了加藤幸川,但因为顾忌持枪者手里挟持的人.质不敢开枪,反而被击中倒地。而持枪者第二次按下扳.机的那一刻,陆充忽然一个踉跄,以挡枪的姿态倒在加藤幸川的身前。

  “陆先生!”

  “爸!”

  场面再度混乱时,持枪者拖着陆琼玉迅速消失在楼梯口。

  “快追!”

  “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保护加藤领事和陆叔,剩下两个跟我去追。”傅聿生从地上捡起陆充掉下的枪,径直疾步上了楼梯。

  几个亲卫还没回过神,更不知道该不该听他安排,其中一个身为陆充副官,对其接下来的计划都一清二楚,于是当机立断开口:“听他的!”

  副官下了命令后蹲下.身检查陆充伤口,心里飞快思索。如果傅聿生同意了陆家提议,那此刻去抓这个行凶者就是投诚的表现。

  忽然,他想到了另一个人。

  副官转头阴测测对一个亲卫道:“傅聿生去追歹徒,未免他放心不下,去把他那位女伴请过来,咱们亲自保护。”

  傅秉元和傅太太他不敢轻举妄动,但用一个女人来作为筹码威胁可用不着担心什么。

  “这位小姐,”钟虞正勉力平静下来,忽然一个卫兵站到她跟前,“何副官请您过去,为免傅先生担心,让我们贴身保护您。”

  贴身保护?

  楼上忽然传来“砰、砰”两声连续的枪响,大厅里再次充斥各色惊慌的尖叫。

  钟虞心里一紧,故意露出格外害怕担忧的模样,忙不迭点头,“好!”

  往前走的一路她一直飞快思索着。

  那一枪明明是傅聿生开的,但是下一秒,在跟他们同方向的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符合行凶者“特质”的人,傅聿生又主动上前追击……

  这很可能只是他们的安排,或许只是为了脱身。

  想到这里钟虞勉强冷静下来,心里默默祈祷他平安。

  既然是他们的安排,那刚才楼上响起的那两枪……应该不会危及到傅聿生吧?

  此时加藤幸川和陆充都中了枪,随行的人都急匆匆地做止血措施。

  “不行,失血太多,医生呢?怎么还没来?!”

  钟虞壮着胆子看了一眼,发现加藤和陆充的伤口都在腰.腹处,此时鲜血一股股地冒出来,很快衣服上血液沁开的痕迹越扩越大。

  “没,没脉搏了!”有人哆嗦着喊道。

  此时,医生护士终于赶到。

  “上面怎么没动静了?”何副官猛地站起身,咬牙道,“我上去看看,另外的人除了护送去医院的车外继续留在这里封锁大厅!”

  “为什么要留我们在这里?我们也是受害者,怎么能还继续跟凶手待在一起?!”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道,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附和。

  厅里的人非富即贵,陆家的确不能一口气得罪这么多人。

  想到这,何副官脸色阴沉。

  “封锁大厅也是为了避免凶手逃跑,或是避免我们之中还有内应。”傅秉元突然开口,依然是沉着平静的模样,好像并没有身处危险动.乱中,“那不如即刻起请人一一排查,没有嫌疑的人便暂且回家。今日大家都受了惊,何副官再心急也理应安抚众人情绪。”

  “那好,看在傅老板的面子上,就这么办。”

  何副官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,然后转身径直上了二楼。

  排查?钟虞想到手包里的那支勃.朗.宁,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。

  虽然入场时没有搜身,也没有明面上说过禁止带枪。但这场宴会要是平平安安结束也就算了,偏偏出了这种变故,如果再搜出带了枪,恐怕真的难以解释清楚。

  更何况傅聿生和她算是跟加藤幸川起过正面冲突,傅聿生追上去或许就是洗掉嫌疑的方法,她这时候身上搜出把枪来不是重新加重他们身上的嫌疑吗?

  “钟小姐,就从你开始吧。”

  钟虞定了定神,垂眸摘下披肩任人检查,同时侍应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。

  刚才跳舞前,侍应生挨着挨着用托盘取走了女宾们的手包,一来方便客人们跳舞,二来方便统一保管。

  “钟小姐,哪个包是你的?”

  钟虞手心有些发冷。她抬起手,取出了自己的珍珠手包,“这个是我的。”

  那卫兵接过,正要打开时,楼梯处突然传来响动。

  “担架!”何副官高喊。

  担架?谁受伤了?钟虞心里一沉。

  “去医院的车已经走了!担架没了!”有人回道。

  楼梯上没了声音,片刻后,三道身影前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。

  何副官肩上架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,后者垂着头,前额发丝散乱,外套散开着,里面白色衬衣与浅色马甲上透出一大片血迹。

  “聿生!”傅秉元和傅太太失声喊道。

  钟虞愣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

  他……怎么伤成了这样?

  陆琼玉的哭声从两人身后传来,“快来人,救救傅大哥。”

  她还没从被人挟持的恐惧里回过神来,浑身都还发软,但是她一想到傅大哥救了自己就又喜又怕。怕是怕人出事有生命危险,喜的是他肯来救自己,到时候陆、傅两家肯定能顺利结亲,也是一桩美谈。

  然而等她看见地上那一大滩血迹时脸色顿时又变得煞白,“我爸爸呢?他怎么样了?!”

  离楼梯最近的人都手忙脚乱,其中一个被她抓住后才匆匆回了句,“送到医院了。”

  “聿生!聿生你别吓我!”傅太太眼眶通红,想碰儿子却又不敢。

  忽然,傅聿生慢吞吞吃力地抬起头来,“……我没事。”

  “都这样还说没事!”见人还清醒,傅太太大喜过望,忙要跟着车一同去医院。

  傅秉元决定留下来,于是吩咐妻子,“照顾好聿生。”

  “放心。”

  “带她一起走。”傅聿生忽然道。

  钟虞一愣,抬眸时直直落入男人深深的目光里。

  何副官反驳,“这恐怕不行,钟小姐还未接受排查。”

  “能有什么嫌疑?”傅太太冷着脸,又转头缓和了神色看向钟虞,示意她一起,“钟小姐?”

  钟虞看一眼男人额上因疼痛而密布的汗水,忽然微微一笑道:“清者自清,我留下接受排查。傅太太快送傅先生去医院吧。”

  话音刚落,傅聿生神色难辨地看向她,最后又蓦地笑了笑,以口型对她道:“信我。”

  事已至此,傅太太没再坚持,转头随着卫兵一同陪傅聿生走出大厅上车离去。

  “继续检查吧。”虽然惦记着傅聿生的伤,但钟虞莫名彻底冷静下来。

  傅聿生让她信他,那她就相信吧。

  何副官皮笑肉不笑地从卫兵手里接过她的手包,干脆利落地打开,垂眼看清后面色微顿,接着有些复杂的抬起头来。

  他轻嗤一声,将包递回,钟虞面色不变,抬手接过。

  她没有低头去看,而是合上提在手里,“我可以走了?”

  “枪响时,钟小姐听见的动静是从哪个方向发出来的?”

  “具体的我记不清了,只感觉离我很近。”

  “行凶的人你认不认识?”

  钟虞略作回忆,“不认识。至少我不记得见过。”

  何副官眯了眯眼,阴晴不定地盯着面前的女人,“傅聿生身上没带枪?”

  “据我所知,没有。否则上楼追行凶者时又为什么要借用你们的枪?”

  的确如此。何副官没说话,刚才他追上去时,二楼楼梯口外走廊那一段上横着两具卫兵尸体,而傅聿生则捂着腹部倒在靠近窗口的地方,另一只手里握着陆充的那把枪。

  他去将人扶起来时也已经小心检查过,傅聿生身上的确没有别的枪了,无法与加藤幸川身上勃.朗.宁手.枪打出的伤口吻合。

  那么,兴许行凶者和傅聿生位置靠近这一点,真的只是个巧合……

  “钟小姐,排查也是万不得已,多有得罪了。”何副官勉强笑了笑。

  钟虞轻轻颔首,没再多说什么,转身朝大厅门口走去。

  “等等。”

  她脚步一顿,攥紧手停下。

  “钟小姐。”

  钟虞转过身。

  何副官上前几步,看着她笑了笑,然后接过卫兵手里她那条白色毛裘披肩递过来,“你忘记这个了。”

  “多谢何副官。”她佯装恍然,将东西接过,转身时自如地将披肩重新披在身上。

  直到出了大厅走下台阶,最后坐进来时送他们的那辆车里时钟虞才彻底松了口气。

  她拢紧披肩,身上的冷意还没有完全消退。

  窗外的灯光透进车窗里,她直视前方,轻轻捏了捏手里提着的手包。

  ——只有零星一点化妆品与手帕,至于那支勃.朗.宁则消失无踪。

  *

  三个中枪的人先后送去了东力医院,但很快医生便宣布加藤幸川与陆充的死亡。

  而傅聿生的伤则没伤及要害,缝针包扎后就被安排在病房里休养。

  钟虞站在走廊上,原本正犹豫要不要去傅聿生的病房看看,结果却听见走廊另一侧传来陆琼玉凄厉的哭喊声。

  “爸!”

  “不可能!你们这些庸医!陆家有的是钱,我命令你们给我抢救!”

  “陆小姐,陆先生送到医院时就已经没有心跳了,我们已经尽力抢救过,您付再多的钱我们也无能为力。”

  钟虞垂眸站在原地。

  陆充的死,应该也是傅聿生计划的一环吧?

  陆琼朗脸色苍白地安慰嚎啕不止的妹妹,他身为陆家长子,除却悲伤外考虑得则更多。譬如陆家原本实力正愈发雄厚,一朝失势后更有可能面临的是墙倒众人推的场面,可他显然无法与自己的父亲匹敌,没办法收拾这些烂摊子……

  “别哭了。”他重重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