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好一整子寒暄过后，郑恩问了一句：

  “二位英雄都是来自第一远征军，那么如今第一远征军的六万将士，还有你们的主将我的小叔父，副将郑鸣安、中营游击将军田大力，少年亲兵营游击将军玄儿，左营游击将军……

  他们都还好吗？

  田大力那小子可是最早追随我的那一批人了，当时在杰夫的那个教堂就两个我们汉家儿郎，其中一个就是他田大力，那时候我还开玩笑道，前有郑大力，又有田大力，两者相加，力大无穷也！

  ……”

  这下年轻的郑列眼眶的泪水最先滑落了出来，郑芝鸾也是没忍住，流下了心酸泪，猛的就是一阵哽咽。

  这个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在了郑恩等人的心头。

  最终还是年纪更大承受能力更强的郑芝鸾开口道：

  “侯爷，如今末将是代理中营游击将军，列公子代理第一远征军少年亲兵营游击将军。

  大副将也由当初的二副郑芝鹏族兄代理。”

  这个时候郑列一边哽咽，一边说到：

  “父亲，玄兄长在苏伊士时就战死了，上万少年亲兵营的兄长小弟，战死的战死，病故的病故，一场天花更是要走了1523名哥哥弟弟。

  一路走来六万将士，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，战死的，病死的，被人陷害死的，皆有之。

  父亲，玄三哥临死之前，还嚷嚷着想再见您一面，要咽气的前一分，还说要将他的尸体带到您面前，玄三哥说，他生是父亲您的孩儿，死也要回到父亲您的身边。

  可时间长了尸体会腐烂，孩儿能带回来的只有骨灰，人死了不能入土为安，却要烧成灰飞。

  这跟挫骨扬灰有何区别？

  呜呜呜……”

  这一刻，郑列哭的像个小孩，而不是一营之主将。

  郑列的每一声哭泣，都想利剑一样插进了冯澄世的胸膛，这个时候郑恩还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睛仿佛在说，一个失败者、不愿配合者、不愿付出者、安于现状者、不劳而获份子自杀了，你不远万里闹到我面前来纠缠不休。

  这第一远征军，作为民族的先锋、引领者、开拓者、奋斗者、为国家民族而死于异国他乡，连尸骨都无法保全，马革裹尸还都做不到，归来的只有三万多盒骨灰，你怎么就不能把精力多放在这些人的身上？

  此时此刻，只是一个回头，冯澄世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谁抽空了骨头，踉踉跄跄就要倒下，还好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程源，手疾眼快的上前，搀扶住了他，并示意其他人不要声张，不要影响到了侯爷慰问英雄。

  程源本人却是附耳小声都在冯澄世耳边说：

  “开国必定伴随着盛世，冯军师，这必定，您知道是为什么吗？”

  不待冯澄世回答，程源已经自问自答了。

  “冯军师，你政务缠身，精力在军事方面也有限，因此忽略了一点，开国必定是盛世的根本原因就是，一扫天下的大军还在！”

  “一扫天下的大军还在？！”

  冯澄世重复了一遍之后，恍然大悟，再看不远处的郑恩时，竟有些陌生了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