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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(2 / 2)

  “不对劲?是哪方面?”

  “我不知道……但我觉得我应该知道。哦,天哪!”

  “您非常肯定这是她的笔迹吗?”

  “哦,我肯定。但不是这个方面。”哈伯德太太双手按压在眼睛上。“今天早晨我感觉自己极其愚笨。”她带着歉意说道。

  “我知道您已经非常尽力了。”督察温和地说,语带同情,“就目前来看,我认为我们不会再麻烦您了,哈伯德太太。”

  夏普督察一打开门,杰罗尼莫就直接撞了进来,他一直在外面紧挨着门。

  “喂,”夏普督察开玩笑地说,“在门外偷听,嗯?”

  “不,我没有。”杰罗尼莫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回答道,“我没偷听!绝对没有,绝对!我只是过来报信的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了。什么消息?”

  杰罗尼莫怏怏地说:“只不过是楼下有位先生要见哈伯德太太。”

  “好吧。伙计,进去告诉她吧。”

  督查和杰罗尼莫擦肩而过。他一直走到走廊尽头,然后学着那个意大利人的样子猛地一转身,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走了回来。他想弄清楚那个猴子脸的小个子是否跟他说了真话。

  他回来时正巧听见杰罗尼莫说:“前两天晚上过来赴晚宴的那位先生,就是留着小胡子的那位,他在楼下等着想要见您。”

  “啊?什么?”哈伯德太太心不在焉地听着,“哦,谢谢你,杰罗尼莫。我一两分钟之后就下去。”

  留小胡子的先生,嗯,夏普在心里对自己说,并咧嘴一笑,我敢打赌我知道是谁了。

  他下楼,走进了公共休息室。

  “哦,波洛先生,”他说,“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。”

  波洛正跪着检查壁炉旁边的底板,他并没有显现出慌乱,马上站起身来。

  “啊哈,”他说,“确实是啊,你是夏普督察,对吧?你之前不管这片儿的吧?”

  “两年前交换过来的。还记得在克雷斯山发生的案件吗? ”

  “嗯,是啊,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你还是这么年轻啊,督察。”

  “老了、老了啊。”

  “而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。唉!”波洛长叹一声。

  “但仍然活力四射啊,波洛先生。在某些方面很活跃,是不是可以这样说?”

  “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?”

  “我的意思是,想了解一下前两天晚上你来这里给学生们做犯罪学演讲的原因。”

  波洛笑了。

  “原因非常简单。这里的哈伯德太太是我那位极其重要的秘书莱蒙小姐的姐姐,因此,当她邀请我时——”

  “当她邀请你来查一查这里发生的事时,你就过来了。事实就是这样的,不是吗?”

  “你说得太对了。”

  “但是为什么呢?我想知道的是原因。对你来讲,这其中有什么奥秘?”

  “你的意思是,吸引我的东西?”

  “正是如此。这里有个糊涂的孩子,四处偷东西,这种事情时有发生。对你,波洛先生来说,这只是件相当微不足道的事,不是吗?”

  波洛摇了摇头。

  “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。”

  “为什么?哪里复杂呢?”

  波洛在椅子上坐下来。他略微皱着眉,弹了弹裤子膝盖上的灰。

  “我希望我知道。”他仅仅说了这么一句。

  夏普眉头紧锁。

  “我不明白。”他说。

  “没错,我也是一头雾水。偷走的东西……”波洛摇了摇头,“那些东西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模式,有点讲不通。就好比看到了一连串脚印,但这些脚印不是同一个人的。显而易见,除了被你称作‘糊涂的孩子’留下的痕迹之外,还另有其人。发生的其他事件是为了模仿西莉亚·奥斯汀的行为模式,但没模仿好。这些行为表面上看毫无意义、漫无目的,但有证据表明是恶意为之的。然而西莉亚并没有恶意。”

  “她有偷窃癖?”

  “对此我深表怀疑。”

  “那么只是普通的小偷小摸喽?”

  “和你所说的也不是一码事。我跟你谈一下我的看法,所有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都是为了吸引一个小伙子。”

  “科林·麦克纳布?”

  “没错。她不顾一切地爱上了科林·麦克纳布,科林却从未注意过她。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耐人寻味的年轻罪犯,而非漂亮可爱、温文尔雅的青春女孩。结果大获全胜。科林·麦克纳布立刻为之倾倒,用他们的话说,彻底地爱上她了。”

  “那他一定是个十足的傻瓜。”

  “不是。他是个聪明的心理学家。”

  “哦!”夏普督察抱怨着,“是这么回事啊!现在我明白了。”他微微地咧嘴一笑,“很聪明的女孩啊。”

  “聪明得出人意料。”

  波洛沉思了一会儿,又说了一遍。“没错,聪明得出人意料。”

  夏普督察一下子警觉起来。

  “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,波洛先生?”

  “我曾怀疑——现在我仍旧怀疑,会不会是有人给她出了这个主意?”

  “出于什么呢?”

  “这我哪里知道?利他主义?某个不可告人的动机?有人躲在暗处。”

  “有可能给她出主意的人会是谁呢?你有什么想法吗?”

  “没有。除非……但不会……”

  “我还是对此毫无头绪。”夏普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,说,“如果她试着策划偷窃事件,并且成功了,那又为什么还要去自杀呢?”

  “答案就是,她应该不是自杀的。”

  两个人面面相觑。

  波洛低声说:“你很确定她是自杀的吗?”

  “再明显不过了,波洛先生。没理由相信其他的可能性,而且——”

  门开了,哈伯德太太走了进来。她看上去既激动又得意,信心十足地扬着下巴。

  “我明白啦。”她得意洋洋地说,“早上好,波洛先生。我明白了,夏普督察。我恍然大悟,为什么那张自杀留言纸条看起来不对劲,我的意思是,那不可能是西莉亚写的。”

  “为什么不可能,哈伯德太太?”

  “因为那是用普通的蓝黑墨水写的,而西莉亚把绿墨水——那边的那瓶墨水,灌进了她的钢笔里。”哈伯德太太朝架子那边点了点头,“昨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。”

  夏普督察——心绪有些许变化的夏普督察——在听完哈伯德太太的叙述之后,又回到了他刚才所在的房间。

  “非常正确。”他说,“我检查过了,那个女孩的房间里只有一支笔,放在她床边,里面是绿色的墨水。既然是绿墨水……”

  哈伯德太太拿起几乎空了的墨水瓶。接着,她清楚简洁地说明了那天早餐时在桌旁发生的事。

  “我能肯定,”最后她说,“那张纸条是从她昨天写好但我还没拆过的信上撕下来的。”

  “她怎么处理那封信了,您还记得吗?”

  哈伯德太太摇了摇头。

  “我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就去做家务了。我认为她一定把它放在这间屋子的某个地方,然后抛在脑后了。”

  “后来有人发现了……打开信……有人……”

  督查突然停住不说了。

  “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过了一会儿他又说,“我一直对这张撕下来的纸耿耿于怀。她的房间里有一堆上课记笔记用的纸,随便拿一张来写自杀留言太自然不过了。这就意味着,有人发现可以借用她给您写的信的开头部分,来暗示一个完全不同的意思。来暗示自杀……”

  他顿了一下,然后慢慢地说道:“这意味着……”

  “谋杀。”赫尔克里·波洛说。